拿什么来成就农村老人的“夕阳红”?

时间:2013-02-25 来源:燕赵都市网 点击数:4584

    来源:燕赵都市网

    日子不经意间溜过,从春到冬,春春夏夏,秋秋冬冬。过了新年,爷爷便已85岁了。奶奶比爷爷年轻两岁,两位老人身体都很好。忙碌一辈子,如今还是闲不下来,每天都要多少找点活做。

  隆隆的爆竹声在夜幕中引起一阵阵回响,一年一度的传统佳节悄无声息地来了。今年春节,是爷爷奶奶最高兴的一次。年前,最小的孙子、孙女业已成家,多年心愿得以了却。同时,孙辈、重孙们也是头回聚齐。春节这几天,爷爷、奶奶两位老人俨然成了全家人活动的中心,他们住的小院里,人来人往,很是热闹。

  

    -老火炕

  

    离春节还有几天,爸妈就已从邢台赶回老家。老家还有一处院子,平时无人居住。打扫庭院、收拾房间、燃火烧煤、购买年货……只有春节这几天,院子里才欢笑声声。

  爷爷、奶奶一直生活在老家,加之叔叔、伯伯等家人们也都在,因了这个缘故,哪怕天冷路滑,每年回老家过年,是我们一家严格遵守的家规。赶在除夕与家人团聚,哪怕只为吃上一顿热腾腾的团圆饭。

  腊月二八,我和爱人领着孩子,踏上返乡之旅。进到村里的第一件事,就是向爷爷奶奶“报到”。

  院子打扫的很干净,房间里炉火升腾,很暖和。装满一袋旱烟,点着了,烟丝滋滋地响。爷爷说:“老习惯了,晚上还是愿意睡火炕,几把柴火,整个土炕就热乎啦!”

  在冀南农村,冬天取暖,过去各家各户只是烧煤炉,这几年又安空调、装暖气,更有一些村民在盖新房子时铺设地暖。

  或许这就是生活方式使然?

  几年前,叔叔给爷爷买了电热毯,结果非但没用过一次,还被爷爷训斥乱花钱。再后来,伯伯买来一个煤炉,爷爷也只用来做饭,虽然接着烟筒,但仍被埋怨担心中煤气。

  毕竟老人年岁已高,担心被冻着,冬季取暖始终让家人纠结。去年,爸爸给爷爷买了台电热扇,结果一个月下来,老人拿着电费单子生气道:“这东西忒费电!”

  如今,爷爷、奶奶依然睡着用泥砖砌成的老火炕。

   

    -捡破烂

   

  没有青年的村庄,就像人至暮年,所呈现的只有老态龙钟。春节这几天,村街里人来人往,到处挂满了灯笼和彩灯,这种人气带来的生机让人欣喜。

  仗着身体好,爷爷还是每天骑着三轮车在村外转悠,捡些破旧纸箱、烟花纸屑还是破碎塑料布,卖了赚点“外快”。

  家人担心老人身体,曾几度劝说,爷爷辩解只有一句:“就当锻炼了”,大家便不好制止。

  和爷爷一样80多岁的老人,在村里还有几位。只要身体允许,他们就不会闲坐家里“享清福”。做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儿,哪怕每天到庄稼地里走走,对于老人来说,这就是生活吧。

  年轻时,爷爷跑外“拉过大锯”、“挖过海河”,甚至还躲过灾荒年。受过的罪、捱过的苦,在老人嘴里就像讲故事。现如今,三个儿子都要或者快要当爷爷了,家丁兴旺,子孙满堂,绕膝承欢,正是该享福的年纪,爷爷自有其一番道理。

  “人,活着,就要找事做。”爷爷曾严肃地教育孙辈们,“别想偷懒,别想要人伺候,凡事得靠自己!”

  这么多年来,爷爷、奶奶从来没有向儿子们要一分养老钱,而且给了也要坚决退回,“不缺钱花,不给孩子们添麻烦。”

  大年初一,爷爷乐呵呵地给我算了一笔账,去年,他蹬着三轮车捡破烂,竟然赚了两三千,“钱不重要,重要的是有事做,关键还能做。这就是福气!”

  或许,对于老人们来讲,年高让他们看惯世事,自有生活处事规则方式。“布满了皱纹的脸庞,就像那大地它一样沧桑……”,世间纷扰,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坚守“老火炕”,肩扛锄头执着地忙碌,“你离不开你的老地方,你离不开你的老火炕,你嘴里头哼着那老调陈腔……”

  然而,在村里,不是每一位老人都有如此“福气”。

  有首歌词这样写道:“都说养儿为防老,可儿山高水远他乡流……”在我们老家,居家靠儿女养老,仍是老人最主要指望。如若儿女不在身边,或老人身体不再健康,甚至遭遇儿女不孝,老人凄凉晚景便可想而知。

  按照村里传统,如果老人需要照顾,子女多的,大都采取轮流伺候方式。一两个月轮一次,先是老大家,继而老二家,再者闺女家……倘若有实际原因,确实照顾不了,作为子女就得掏赡养费。

  

    -养老金

  

    春节前一周,村里先后有两位老人不幸离世。他们身体都不太好,其中一位脑血栓后遗症,几个子女轮流伺候起居。

  虽然吃喝不愁,但饱受疾病困扰折磨,再加上儿女们经济条件有限,老人唯一期盼的,就是能和家人多待些时日。爷爷说,这两位老人均不如他年长,但久病缠身,相比而言,生活质量差缺很多。

  而这种“团聚”,对于老人和儿女来说,并不意味是一种幸福的甜蜜。老人觉得自己拖累儿女,儿女则感觉是老人是在遭罪。

  在老人去了之后,街坊邻居劝慰两家子女,未来路远,生活还要继续。对于老人来说,到了那个世界或许再不用受苦。

  爷爷对我讲,去年政府给他和奶奶一共发了1000多元的养老金,“每人每月55元,按月都划到账户里”,加上种粮补贴什么的,钱虽然不多,但作为零花钱是足够了。

  爷爷所说的的“养老金”是指新型农村社会养老保险,称为“新农保”,是继取消农业税、农业直补、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等政策之后的又一项重大惠农政策。

  以老家为例,2010年5月,开始在部分乡镇自筹资金开展“新农保”试点,次年全面启动新农保,年过60岁的老人可以按月领取“退休金”。2012年,新农保与城镇居民养老保险并轨。并轨后,农村老人领取待遇不再与子女参保挂钩,这让越来越多的农民觉得不仅人性而且更惠民。

  这项惠民政策吸引着绝大多数的村民自愿参与进来,“到老了,心里有个底”。按照相关规定,上述养老保险缴费档次分有10个档次,多缴多得,“明摆着,交的时间越长,领得越多”。随机查问,乡亲们选择的最多的是最低缴费档次,即每人每年100元。

  “自己没参保过一分钱,每月就能领几十元,这等好事让咱赶上了。”爷爷很是感慨,不过,他也告诉我,听说村里有的老人的养老金折子、粮补折子等,常年被儿女们把持在手里,国家发给老人的钱却被儿女领了霸占,“就这么点钱,也值得落个不孝的名儿?!”

  不过,有村民根据当前物价消费算账,称养老费标准有些低,“几十元钱,仅够日常家用的油盐酱醋吧?能适时根据实际情况再调高些就更好了。”

  

    -养老院

  

    每个人都有老父老母,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艰辛劳作,为的是期盼儿女长出参天大树成人,能读懂父母的爱。终有一天,他们老去了,你再含着眼泪去念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,有什么意义啊。念念不忘,想到就做,必有回响。

  按照风俗,大年初一,全村年轻人都要以家族为单位,相互给其他家族老人磕头拜年。村头到村尾,一家不落,磕得推酸膝疼。

  一家又一家,磕完头拜完年,跟老人们聊的,多是先探问一句:“孩子回来没?”回来的,满脸笑容:“年前就回来啦”;没回来的,则会自我安慰一般:“孩子忙,路又远,没让回”。

  愈发觉得,这两年,进城子女回乡过年愈发少了。老人们不肯随子女离乡进城,成了“空巢老人”。

  “上了年纪,一个人生活总不放心。有什么招?”我向同族们询问。他们说:“什么招儿?原来都是在家里捱着,过一天是一天,前段时间听说要建养老互助院。”

  农村养老互助院,在不少地方已经开展起来,不乏建的非常好的,而且这种养老模式,正在逐步全面推开,不失为一种解决模式。不过,在村民看来则顾虑多多,如果把老人送去养老院,就显得“不孝顺”,“没面子”。

  根据听闻感受,觉得现在农村中年一代,包括我们青年一代,甚至下一代,在广袤城乡,居家养老还是一个最根深蒂固,很难改变的一种模式。不止是文化观念、还有经济状况,以及整个社会结构组成都紧密相关。虽然随着时代发展呈现逐渐萎缩,但居家养老还是最大部分。

  我曾怀着忐忑的心情,在街里悄悄问起几位老人,他们有些犹豫。在农村老人的印象中,养老院里住的老人都无儿无女,或者重病缠身。养儿不防老。听说有老人过世了,孩子还在赶回家路上。连为父母送终都困难,赡养更无从谈起。谈到最后,还是有老人看得很开,“与其一个人在家,不如跟一帮村里老人一起住,毕竟大家都是本村的,相互熟识。”

  目前,农村家庭养老这种模式存在着很大道德风险,一旦子女不孝,老人就孤立无靠,“最根本的还是国家层面出台相应政策,从社会保障制度上来保障老人权益。”一位村干部分析,譬如说儿女不孝如何惩治?再者村两委会职能转变,要在养老问题上有所作为,组织留守妇女做起“家政”,但是资金不足,政府应予倾斜补贴。 正月初七,我离开老家返城。晚辈们呼啦啦的来,又呼啦啦的走。回头望去,总能看到爷爷、奶奶站在村口的身影。人毕竟老了,春节这几天,两位老人拉着我们的手,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们自认为很罗嗦的话,这些话里有对晚辈们的关心、叮咛,甚至还有自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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